天阴沉了下来,一声炸雷划过天际。在这变化莫测的大洋深处,没有人能预料到下一步会是什么。
庞大的船只在惊涛骇浪之中航行——已经不能用航行来形容了,而是随着狂风暴雨、惊涛骇浪漂泊。软弱无力的水一反常态,变得汹涌无比,这般之下,可怜的船儿像是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毫无反抗之力。
换做是别人——哦,别的船只——一定会被这铺天盖地的大浪击打得粉身碎骨,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才敢在这大风大浪之中航行。
这是他们的传统,在犯下最过或是还没有决定好到哪个倒霉蛋的地皮上掠夺那或多或少的金子时,他们便会将船驶入守望之海,请求“胡子女士”睿智的引导。
女人一反常态,那份平日里的淡定已经荡然无存。她看到了,但她说不出那无言的恐惧。雨下大了,那涟漪与浪花,交织出层层幻境。在那一口阴森的黄牙背后,残忍的笑容,渴望复仇的怒火在本该是心灵的窗户中熊熊燃烧,似要将她吞噬。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火焰,桅杆砸落下来,发出着爆裂的轰鸣。
“左满舵!扬帆!回程!”她惊恐的大叫,似乎灾难会在顷刻间发生。
大副从未见过船长这般惊慌,也从未想象有什么能让船长如此惊慌,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他凑上去:“那……货……”
说到一半,女人发疯般的大叫:“叫你撤你就撤!哪里那么多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副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作为一个五大三粗的水手,他可没有那么丰富的想象力,只能充当扩音喇叭:“左满舵!回程!”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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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啊!”“快上去!”
水手嘈杂的吼叫声中,那个瘦弱的黝黑的男孩死死的抓住伫立的桅杆,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男孩的眼睛中闪着泪光,“我就是想给妈妈点东西吃……一点点也好……”
或许这几滴眼泪在德玛西亚可以救命,但是,这里是比尔吉沃特。
比尔吉沃特可不相信什么眼泪。
“快点啊!磨磨唧唧的!”水手们肆意的吼叫,大大咧咧的嗓门无论在哪里都扰得人心烦。
男孩没爬上一点,便“滋溜”一下滑了下来。疾风骤雨般的皮鞭、锁链,毫不留情的落到了男孩的身上。
“呜呜!呜呜!”男孩蜷缩成一团。血流成河,他感觉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粘稠的鲜血。
“还爬不爬?”公鸭般的嗓门,令人战栗不已。
这次男孩熟练多了——亦或是痛苦激发了他的本能,三下两下窜到了桅杆的顶上。
“我……我可以下来了吗?”他不安的望着底下的如蚂蚁般的水手们,嗫嚅般的问。
“哈哈!不可以,你就呆着吧……”声音被天空中的巨响所打断。电光,雷区似乎越来越近了。
“求求你们……我还有妈妈,我不能这么离她而去……”
没有人理会男孩的乞求。
“轰隆”,雷区似乎更近了一点。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黑如浓稠墨水的天幕上,一声惊雷炸响,闪电发出渗人的光亮。站在瞭望塔上的小个子,顷刻间化为了灰烬。桅杆砸了下来,断成了两截,腐朽的木头上冒着隐隐火光。船员们手忙脚乱的控制着船,似乎那个夹板上的黑影,也不值得引起大家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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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狂风暴雨毫无征兆的降临在众人的头上。水落在甲板上,和那惊涛骇浪融为一体。
“轰隆——”
漫天的炮火轰鸣,“她”坚固的身躯上竟迸裂出丝丝裂痕。海水也不是吃素的,澎湃的波涛刹那间将船身砸出几个致命的窟窿。
寒光乍现,那个草菅人命的杀人魔头似乎不带有任何情感,血流成河,人头落地。直至此时,船员们才发现那个混入船上的人。没有人能活着喊出他的名字。
甲板上,血液透过精致的下水口,渐渐与海水混为一团。女人凝视着男人,仿佛见到了梦魇:“你没死?”雨点浇在她的头发上,使得它无力地下垂。
男人露出了阴森的黄牙:“确切的说,我死过了。”
女人从裤口袋中掏出了喇叭般的双枪。“砰”的枪响,那滚烫的铁珠径直跨越了男人的身躯,击碎了舰船的玻璃。
“怎么会?”她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的枪,又看了看男人半透明的躯体。
“你知道吗?”男人嗤笑一声,“有些时候,你比你的父母可爱得多。”
“你找死!”女人被激怒了,双枪的枪口喷发出愤怒的火焰。
“徒劳!”男人顶着漫天的炮火,一把掐住了女人纤细的喉咙。
“呃……呃啊……”女人挣扎着,却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窒息。
“有些时候。”男人掂了掂手中的橘子,“你和你的父母一样不识像!”
没有人看清,刀上已沾满了鲜血。男人剖下那一小瓣橘子,缓缓送入自己的“血盆大口”。
女人的头颅——伴随着惊愕的表情——重重的落在甲板上。
“呵呵,莎拉,见证比尔吉沃特的灭亡吧!”
雨,还在下。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气味。血液,从莎拉的躯体中一丝一丝的抽出,和这大大小小的雨点汇到一起,变得淡薄起来。船颠簸着,这一船鲜血被抖入海水中,海域被染得猩红一片。失去了桅杆,船身又被漫天的炮火轰出几个大窟窿,此时此刻,船已经有些许下沉。可以推断出,不一会儿,船便会永远的沉睡海底。
男人收起他宝贵的佩刀,抓住了对面那艘幽灵船丢过来的绳索,强有力的双腿轻轻一登,荡了过去。
“那曾是你的船。”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男人身边。
“只是过往。”男人转过头,向舱内移动,“那是我生前最值得骄傲的东西。”
“现在呢?”
“蓝焰岛的力量,永恒。”他淡淡的笑了笑,“这才是第一个呢。”
“我的复仇,将沾满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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